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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人生過往文-迪利斯

如同往常一般,我到外地去旅行,然後返回家中。不知為什麼,我在回程的路上越來越不安,心越跳越快,直覺感覺不對勁,連忙催促著小白加快速度。

沒過多久,我看到從故鄉的方向有一大群人騎著飛行獸,向著反方向前進。我仔細一看,那些是魔殿的人,因為我看到了他們衣服上的標誌。

我對他們沒有什麼好感,因為他們總喜歡找其他族的麻煩。雖然不喜歡,但我也沒有那種想故意招惹他們的想法,所以繼續向著故鄉前進。

隨著距離的縮短,在空氣中,有種血腥味慢慢的增加。

想起了剛剛看到的魔殿人,不安的感覺漸漸升高。

「不會的……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我這樣對自己說著,近乎於說服自己和希冀一切如同往常。

血腥味越來越強,死氣也越來越重了,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掛在腰際上的劍。

是想要捉住什麼,讓自己安心下來吧?我這麼想著,因為心中越來越不安,而且也越來越……害怕。

沒錯,我很害怕,害怕失去最重要的家人們、害怕失去自己唯一的歸所。

幼時,本以為身為異類的自己不幸,但稍長之後,才確認到以前自己很愚蠢、不知足,自己明明是那麼樣的幸福,有著疼愛我的家人、有著最棒的家人、有著全世界最溫暖的家庭。

一般而言,像我這樣的異類都會被歧視、被排擠,父母不愛、兄弟姐妹也會遠離,可他們沒有。

父親,原本以為他討厭我,結果搞半天他都是為了我好,他不太會表達自己的心情;母親,在她的開朗笑容背後,過去一定因為生了我而受人欺侮吧?可她,卻從未對我說過那些;兄長,因為我幼時與父親不親的緣故,他總是想辦法要逗我開心,告訴我許許多多外界的事;弟弟,雖然總喜歡唸我和兄長,可他的出發點全是因為擔憂我們,他以他自己的方式在關心著我們;兩個妹妹,雖然個性是天差地別,可是天真可愛,讓人想好好保護著。

他們未曾因為我是異類,就疏遠我。甚至於常因為我的緣故,而和別人爭吵。

當時聽到那些事時,我覺得對他們很抱歉,但同時也覺得內心很溫暖。

思此,我不禁笑了。但下一刻,我驚覺到,為什麼過去的一幕幕會在此時出現?也注意到,握著劍的手,手心已經濕潤,看來是握太緊的緣故。

過了一陣子,我回到故鄉了……回到了已經滿是同胞鮮血的故鄉。

過去,我也曾看過許多滅亡的國家或是村落等等,甚至有我親手毀滅的……但,我再怎麼想也想不到,會看到自己故鄉的滅亡……

同胞們的屍體,就像垃圾一般地被棄置在各處;同胞們的血液,就像是小水窪一般地遍佈在泥土上;同胞們的屋子,就像廢墟一般地殘破不堪。

其實這是夢吧?我在心中自問著,提起那沉重的腳步,繼續向前。

就彷彿走了一生那麼久,我回到了我的家。

在我眼中出現的是,已經不會再動了的家人,還有他們身上那冰冷的魔殿利器。

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情緒完完全全的失控,發瘋似的喊著親人的名字……

在那樣的發洩過後,我靜了下來,心中所想的,全是報仇的念頭。我憎恨魔殿,誓死要用魔殿人的血來弔慰我的親人、我的同胞!

我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自己為所有人都造了墳墓。

在要離開故鄉之時,我跪在親人的墓地前,右手拿著小刀,在左手腕上一劃,讓血落在墳墓的上面。

「請你們等我……我一定會用那些人的血來憑弔你們……讓你們能夠好好安息……一定!還有……再沒有比這裡更加溫暖的國家了……謝謝你們在這一世成為我的家人、我的族人……我一直放在心中沒有說出來……你們知道嗎?」

當然,不會再有人回答我的話了……

我緩緩起身,說了聲「再見」,然後喚出小白,離開了那裡。

再見了,我最珍惜、最重要的寶物──


































「如果有一天,你們必須割捨掉親人或重要的朋友兩者之一時,你們會如何選擇?」我笑問著面前不過八歲的兩個孩子。

這是我的祖父問過我父親、我父親問過我和弟弟的話。我家從很久以來就有這種傳統了,因為我們家族一代必定會有一個人背叛他人,可能是背叛親人、背叛朋友、背叛愛人,總之一定會有。據說,這是受到了詛咒。

原本我不相信那些,但看到了父親背叛我們、投奔魔殿,我也終於相信了。

「不知道……」我妹妹皺起了眉頭,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想,我會多想一下,看看有沒有辦法不要割捨吧?」和我妹妹一樣歲數的友邦小王子,笑著告訴我。

「呵呵,我跟你的想法一樣!」

我笑著回答,大力地亂撫他的頭髮,也惹來了他的白眼。

五百多年後,我履行了家族的「傳統」,背叛了那個友邦。

魔殿威脅我,若是不把與友邦有關的重要資訊都告訴他們,就要殺了我弟妹,而且還說他們的人已經潛伏在他們身邊,隨時都能動手。

技不如人,國族也沒有足夠能力與他們抗衡,也因此,當下我答應了他們,就此背叛了那個友邦。

雖說那是無奈之下的決定,但我終究是背叛了。

在聽到那個國家滅亡後,我整日泡在酒店,飲著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是有罪惡感吧?』我自己這麼想著,苦笑著,知道即使有苦衷,但我還是那個陷他們於不義的人、讓他們失去生命的人。感覺很苦澀,內心悶悶的……明明是自己決定的事,在一切結束後,卻是如此的難受。

在酒店中待上幾日,我還是離開了那兒,在不知不覺中,我恢復了龍型,振翅飛往友邦的原領地。

我到達那裡之時,那裡幾乎什麼也沒有了。

路上只有一點磚瓦破片,地上連花草樹木都沒有,有的只有火燄焚燒過後的焦黑痕跡。除此之外,在附近的山坡上,有著一片很整齊的簡單墳墓,上面都只插了自製的木十字架,而墳地土都還是新翻的。

是誰造的墓?是路過的善心人士?是他們遠地的家屬?還是……有人倖存?這些我都不清楚,對我來說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只是,事到如今,我這個罪魁禍首也該對死者們說些什麼吧?我覺得有這個必要。但,才剛想開口,卻只是嘴開閤著,什麼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應該是要道歉吧?但是我一個字也吐不出,只是呆呆地站在墓的前方,什麼也不做,就那樣直到離開。

後來,我聽聞有倖存者,而且還是當時的那個孩子,他開始報仇了。知道這事,我感到淡淡的喜悅。是高興他沒事嗎?或許吧?不過無論如何,一切都已經是那樣不同了。

我相信很快地,他便會知道背叛者是我……到時,他會是直接問我,然後要殺我?還是想問而問不出口,就那樣離開呢?

以我的了解,應該會是後者……

最後……



──如果有一天,你們必須割捨掉親人或重要的朋友兩者之一時,你們會如何選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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