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BL慎

 

 

廳裡,聚集了許許多多的人,從白髮蒼蒼的老爺子到看起來才只有四、五歲的孩子都有,這是鳳之一族的聚會──長久以來守護天子,龍之一族血脈的家族。據說,數百年前龍一族對鳳一族有著相當大的恩惠,沒有龍一族,鳳一族早已滅絕。也因此,世世代代鳳一族都自願守護龍一族,成為他們的盾,毫無怨言。

龍一族的直系皇子,在滿周歲時就由長輩召開遴選大會,選擇鳳一族中,大他們三到五歲的孩子做為守護他們的近衛。

而七天後,正是小皇子滿周歲的日子,遴選大會即將展開。但在那之前,鳳一族需自己選出數位適合人選,普通都是早早決定好,可這一次,有個孩子造成爭議。

「這孩子雖然聰明,但果然在武學上能力還不夠啊!內力只能用在輕功方面,遇敵豈不是只能帶著他的主君逃走?僅管年齡長小殿下三到五歲的孩子都能參加遴選,可是我認為還是讓他直接加入『影衛』,從事暗殺等工作會比較好!」

「我也認為!或許以他的聰明才智,還能當上影衛首領也不一定!」

正襟危坐於爹親、兄長們身旁的男孩,默默地聆聽長輩們的談話。只是,越聽,他的頭也垂得越低。雖然他才剛滿五歲,卻已經懂得相當多的事了。

他知道,自己是不被親族所認同的,因為天生體質較弱,難以擔任保護主君的任務。也因此,在這會議之前,他就沒有抱持著自己能參與那個遴選活動的希望。只是,當自己的缺陷被長輩們這樣拿出來評論,還是讓他有些難以釋懷。

不過,或許這是必要的,因為這將決定他們這些孩子們未來的去向。有參與遴選的孩子,無論是否受主君青睞,未來都可以說是光明一片;而未參與的孩子,或許大半輩子都只能蔽於黑暗之中,從事殺人或是策劃殺人的任務。

而他,大概得去後者了。

「我反對。」

聽到聲音,男孩抬起頭來,以訝異的目光望著坐在他身邊,長他五歲、被譽為擁有全族最高才能、實際上也是各方面都極為完美優秀的兄長。這位兄長也在不意外的情況下,得到其主君的選擇。

「烈?為什麼?」

「雖然他是你幼弟,但烈你可不能感情用事啊!」

「我沒有感情用事。祖父、叔公、各位伯叔、爹、堂兄弟以及兄長們,讓利去試試也未嘗不好。僅管或許他只能帶著主君逃跑,但主君安然無恙不正是我們最希望的事麼?」

「雖是這樣......」

「不只如此,利生性善良、聰明機警、知所分寸,我想若是被小殿下選中,一定能夠好好輔導小殿下、令他為善的。」

「既然烈你這麼說......好吧。」

名為烈的少年低頭,發現一旁的男孩還盯著他瞧,苦笑了一下,用手將他的頭也給壓了下去,一邊輕聲道:「利,你還不快謝謝祖父他們?」

經他這一說,被喚作利的男孩才想起來,連忙道:「感謝祖父與各位長輩們的恩德,利一定會盡自己的努力。」

七天之後,在遴選的場合,利第一次看到他的主君,他一生最重要的那個人。

那是剛滿周歲、包著尿布、已經開始會亂爬,而且還會一點詞,長得如同小猴子般的小男嬰,他正被一名宮女抱著,笑得似乎很開心。

「好小......好脆弱的樣子。」初次見到小嬰兒,利顯得很感興趣。「不知道抱起來是不是軟綿綿的?」

「如果你被主君選中了,就能立刻知道吧!不過嘛,你的資格會不會被承認這還是個問題呢!不要以為你是烈堂兄的弟弟就會被認同!」一旁那長他一歲的堂兄嘲諷地笑說著,眼神滿滿的都是鄙視。

利看了他一眼便將視線轉開,沒有理會對方的發言,而是直盯著小嬰兒瞧。這雖然讓他的堂兄相當不悅,但礙於正式場合,因此也沒辦法怎麼樣。

很快地,利和幾位年齡相近的親戚都被領至中央,各自蹲在被指定的位置之上,圍成了個大圓。接著,宮女抱著男嬰繞了一圈,讓男嬰看清楚他們的樣子。每個孩子,幾乎都拼命對男嬰露出笑容,表達友善。隨後,宮女將男嬰放置在正中央,為公平起見,還讓男嬰面向無人的角落。接著,宮女放開了男嬰,退到圓圈外。

接著,在利意料之外的,他發現親戚們拿出各式各樣的玩具、糖果,吸引小男嬰的目光。他心下暗叫不妙,因為他並未聽過可以使用東西來誘惑男嬰。

『真糟糕......』利微微蹙眉,想著這下或許是白費了兄長的美意了。

然而,男嬰東張西望了一會兒,隨後,嘴角帶笑地快速地爬到利的面前。

「咦?」利向左右看去,這才發現男嬰是向著自己爬來,連忙伸出手,輕輕將他抱了起來。這一抱,他也不由得笑著讚嘆道:「好軟喔......好可愛喔......」

男嬰看著利笑了,但隨即,可愛的小嘴吐出了個對利而言非常不可愛的詞句:「姐姐......漂亮姐姐......」

利瞬間石化,其他人也跟著楞住。倒是,原本在一旁安靜看著的小男嬰父皇與兄長們及其近衛們全都哈哈大笑,而且一笑不止。

這突然的大笑似乎嚇到小男嬰,只見他雙手緊捉著利的外袍,臉則貼在他懷中。不過利持續呆楞著毫無反應,直到男嬰的父皇發言他才回神過來,連忙抱好嬰兒,低下身來。

「利,你身為鳳族的一員,被炎馸選中,以後要好好保護他,知道麼?」

「是,遵命。」不過這樣也算選中?是性別被誤認耶......他覺得重選會比較好吧?

低頭看著懷裡那又對自己露出笑容的嬰兒,利猜想他知道事實的話應該會大哭吧?不過真正想大哭的人也許是他自己才對......怎麼會被當成女孩子?

內心複雜的他,在那之後就搬到小皇子炎馸的宮殿,一手包辦照顧他的大小事。當然,因為他也只是小孩子,而且才剛接手,因此有些事會有別人幫忙,但他都要參與其中。諸如餵奶、帶他散步、換尿布、洗澡等事,無一不接觸,累得他是沒事就想打瞌睡。不過,或許是因為喜愛女性的小炎馸將他當成漂亮的女孩子,因此不常哭鬧,經常對他微笑著,讓他猶豫著何時要讓炎馸知道那殘酷的真相。

『知道的話,他會不會每天哭哭鬧鬧的啊?可是他早晚會知道......』抱著熟睡了的炎馸,利很是猶豫。他是已經想好了讓炎馸知道自己是男孩的方法──這個年齡用說的炎馸可能不懂,但用看的總該懂了吧?大概吧......不過這嬰兒有看過別人的裸體麼?利又想到這樣一件重要的事,頓時覺得頭很痛。

『唉......我明明就是男孩子啊!』利在心中哀怨不已。如果對方是同年齡的一般小孩,恐怕他早就一拳過去了吧?可偏偏,炎馸是他的主君、是尊貴的皇子殿下,而且還是個嬰兒,他根本是有氣發不得,委屈只能往肚裡吞。

或許也就是這一開始他便養成保護、寵愛炎馸的習慣,以致於日後受到創傷而不自知,直到傷痕累累、撐不下去時才真正明白。

年幼時期的炎馸,總是喜歡黏在利的身邊,對他撒嬌、聽他的話,佔有慾也和一般孩子一樣強,討厭利對別人好。這雖然讓利有點傷腦筋,但開心的成份居多,就像其他的近衛一樣。

然而幾年後,當炎馸明白到利是男的而不是女孩子之後,關係也大大地改變了。

炎馸覺得自己好像被他騙了,所以一直鬧彆扭,不想看見利、不想聽利的話、不願意讓利來照顧自己,甚至偶爾會對他惡言相向。

「主君,您該沐浴了。」

「我不要!你走開!叫別人過來!」

「主君......屬下知道了。」看著連回頭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的炎馸的背影,利臉上寫滿了落寞。明明一個月前他還是那麼地黏著自己,現在卻是如此憎惡著自己。

離開炎馸的房間,利讓人喚來侍女去服侍炎馸,自己則呆坐在外廊上。他將臉埋在膝蓋上,就那樣安靜的坐著。沮喪的情緒包圍住他,讓他不禁憶起那個不被親族認同的過往。事實上,在被選中後,對他冷嘲熱諷的堂兄弟們不少,但因炎馸喜愛自己,才讓他擁有撐過來的力量。然而,現在他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了......

感覺到有人走近,利沒抬頭,動也不動。

腳步聲在自己的身旁停下,接著,他感覺有人坐到一旁。

「怎麼啦?我家炎炎又任性了?」

利靜默不語。

「......你在哭麼?」

「誰會哭啊!」抬起頭來,利轉頭瞪著身旁那名服飾高貴,看來跟利年齡差不多的男孩。

「哈哈,你還這麼有精神那我就放心了!」拍了拍利的肩膀,男孩笑著。「炎炎他還很多事都不懂,能包容他就包容他吧!不過如果他真的太任性,你也能教訓他或是不理他啊!像我......一直以來只要任性,就會被烈打,要不就是連續好幾天被當成不存在......」

「呃......」看男孩越講聲音越哀怨,利不禁汗顏著,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反過來安慰他?

不過沒等他開口,男孩就自己振作起來,笑道:「所以啦,炎炎太不講理時適當的教訓一下也無妨吧!教育他不是你的責任麼?」

「嗯,說得也是呢。」利笑了起來,續道:「那我就不理他好了。這樣的話,也可以好好利用這段時間充實自己。」

「就是說嘛!」

「秉凱,謝謝你。」

「小事一件,你想開就好!」

被喚作秉凱的男孩是炎馸的兄長,也是利那位擁有最高才能的兄長──烈的主君。由於他與利同年,個性也好相處,因此兩人很自然地成為好友。原先利也和別人一樣稱呼他為殿下,但秉凱嫌太拘謹,所以沒別人時兩人便互稱名字。

「不過你怎麼會突然過來?烈哥又外出了?」

「對啊,所以我又有偷閒時間!」

「......其實是覺得很寂寞吧?」他小小聲地說。

「你說什麼?」

「沒什麼。」

當炎馸沐浴完畢時,利與秉凱還在聊天,炎馸看到的,就是兩人有說有笑地靠得很近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炎馸覺得心裡很不舒服,看到最疼他的兩個人窩在一起,特別看利笑得那麼開心,一股無名火瞬間就冒了上來。

「皇兄、皇兄!」炎馸快步奔到秉凱懷裡,而且還一屁股把利給撞開。

汗顏地抱住弟弟,秉凱苦笑道:「炎炎好香喔,剛洗完澡啊?」

「對啊!皇兄怎麼會過來?」炎馸笑問著,在秉凱懷中蹭了蹭。

「來看看你們嘛!」露出寵溺的笑容,秉凱摸了摸炎馸的頭,並悄悄望向被撞倒的利,只見他揉著撞痛了的膝蓋,一臉無奈。

不過無奈只是一瞬間,只見利很快便嘴角微揚,而後拍拍衣袍站了起來。

「皇兄,我今天......」

「秉凱,今天真的非常謝謝你。」打斷了炎馸的話,利走到秉凱身旁,而後彎下身,在他臉頰輕輕印下一記......

『咦咦咦咦咦?』

衝擊性的狀況讓炎馸與無辜受害的秉凱全然楞住,腦袋一片空白。

然而,身為加害者的利卻哼著歌,心情大好地走遠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HARUKA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