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斯從側邊插進野狐與海德茵之間,並以手肘撞開野狐的手。趁著野狐感到意外、尚無下一步動作之時,他雙手合十,揚聲讀道:「雷降!」
以他目前的能力,本應讀完全部咒文,但為求迅速以及不打草驚蛇,他已先於野狐發聲的那一刻起,心中默念前面的咒文。而之所以能反應如此迅速,則是直覺認為野狐會攻擊海德茵,且他的眼睛看到水狐的「顏色」,才來得及阻止。
空中閃下一道紫色大雷穿透白霧穩穩擊於野狐身上,令他發出獸類疼痛時特有的吼叫聲。然而,正當眾人因此以為伊萊斯的攻擊成功對其造成傷害、準備趁勢加以攻擊之時,他反擊了。
銀光一閃,那擁有尖銳指甲的右手準確地掐住了伊萊斯的脖子,將人提離地面。第一時間,伊萊斯連忙雙手去扳野狐的手指,腳也踢向他試圖脫困,然而野狐側身閃過他的踢擊,左手對著他的腹部就是重重一拳!
這一拳令伊萊斯悲鳴一聲、一陣無力,痛得額頭冒汗,一時半刻難以再攻擊野狐。
與此同時,圍繞四周的白霧已完全散開,野狐掐住並高舉伊萊斯的景象也清楚地展現在眾人面前。焦急地想往前,可又怕這一動野狐會對伊萊斯下殺手。
微微仰頭,野狐嘴角微揚,道:「呵,不錯嘛,竟然能讓本狐受到一點擦傷!不過……本狐的衣袍和人人稱羡的美麗毛髮都被你燒焦了,你就拿命來賠吧!」說罷,他手使力,掐得更緊,指甲也微微插入伊萊斯頸部,使其滲出鮮血。
「嗚……」伊萊斯神情扭曲痛苦,雙手拼命想拉開野狐的手指,可卻徒勞無功。
「住手!」
「放開他!」
隨著這些重疊的焦急聲音響起,火球、風刃、冰刃以及影子等魔法全攻向野狐,然而已有所準備的他,將攻擊全以水壁擋在外頭。
他要在他們面前,凌虐死伊萊斯,並吃掉他。
冷笑了一下,他稍微鬆開手,讓伊萊斯得以喘息。接著,他揮動左手,指甲就這麼劃過伊萊斯的腹部,造成五道清晰可見的血痕。
「嗚啊!」伊萊斯好不容易得以呼吸,卻是他另一個痛苦的開始。
此刻,為了讓眼裡的這場好戲能夠維持更長時間,野狐不再掐住伊萊斯的頸,而是使用魔法,讓地面結出一塊約有兩成人高度、三人合抱寬度的大冰岩,並且冰住伊萊斯的四肢,將人固定在眼前。接著,就像貓兒在磨爪子似地,野狐不斷揮動左手,一次又一次地在伊萊斯身上劃出道道血痕。
僅管疼痛喊叫、力氣隨流出的血液漸漸消逝、意識逐漸模糊,可伊萊斯卻依然不想使用那不但足以保命,還能消滅魔物的破魔之力來對抗眼前的野狐。他有他自己的戰鬥方式、有自己的路,他不要跟祖父一樣,他也不想依靠破魔之力。不只這樣,如果可以的話,他覺得同歸於盡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雖然幾天來,他已沒有了知道真相時那險些走偏路的情況,但他明白自身力量的危險性。而且,也許早已被人盯上──他一直有這種感覺,卻不記得是從何時開始的。
聲音逐漸從他耳邊消失,閉上雙眼,卻是「看見」自己所珍視的一切,親人、朋友、此刻就在身邊的這些夥伴們……果然,就算心中緩緩浮現幼時曾見過的、能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咒文,他也是無法輕易使出。難以割捨的東西太多,在沒努力到最後一刻的情況下就放棄,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就算不用睜眼看也知道,大家勢必在為了救他而努力。那麼他自己呢?現在又在做些什麼?僅管可能所剩不多,卻還有逃脫的力氣。打定主意,他開始默念咒文。
只可惜,野狐藉由冰岩敏銳地察覺他將有所動作,先一步動手了。
那銳利指甲準確地對著他傷口處接連劃去,新的血痕重疊在野狐方才製造的傷口上,卻是劃得更深、更加慘不忍睹,變得一片血肉模糊。
連慘叫都來不及,難以想像、連續出現的劇痛便瞬間奪去了伊萊斯的意識。衣袍上的血污不足以說明他的慘況,地上也迅速形成一灘暗紅小水窪。
見到這樣的一幕,眾人既是擔憂緊張又是忿怒,心情焦急不已。他們剛才的攻擊,全被擋在水壁之外,沒有傷到野狐一絲一毫,顯示那樣的程度還不夠。事到如今,他們再不能保留實力,一定要破壞水壁、救回伊萊斯。但是,該怎麼做?
伊萊斯是代替自己受罪的,因此沒打算仔細思考,心中升起濃厚愧疚感的海德茵就握緊拳頭決定要發動攻擊。然而,在攻擊之前維爾斯拉住了她,對她搖搖頭。
「妹妹,現在先讓我來吧!現在的弟弟可能沒辦法抵抗冥道裡的氣息。」
並不是不相信海德茵的能力,而是判斷若開啟冥道,從裡頭竄到外面的死亡氣息將可能造成此刻虛弱異常、甚至將有生命危險的伊萊斯一些身體上的負面影響。
咬了咬唇,海德茵低下頭、鬆開了手,這才點頭道:「……好。」
不能親自救伊萊斯讓她有些沮喪,卻明白此刻該聽從維爾斯的話,否則別說救人,她可能會害死伊萊斯。感覺兩邊的肩膀多了一大一小的重量以及溫暖,她知道是炎和星蘿雅在安慰她,但還是無法立即回復心情。
「小海別擔心,就交給那傢伙吧!大不了,他辦不到的話我幫你咬他!然後再換本小姐上場!」星蘿雅飛到海德茵面前拍著胸脯,像是很驕傲揚臉看她。
見星蘿雅如此,海德茵不由得有種想笑的感覺。雖然沒有真的笑出來,不過已經成功讓她打起精神,開始專注地看著維爾斯的行動。
維爾斯一邊朗讀咒文,一邊將一只羽箭架上剛持在手中的弓,當他拉弓之時,魔法也已完成,雷電全凝聚在箭頭。那不安份的金色電光時而竄出、時而竄回箭頭,不斷發出電特有的聲響。深怕波及距離野狐極近的伊萊斯,因此維爾斯的目標並非野狐,而是對準了那已然擴大範圍的水壁的邊緣,打算先破壞它。
一放箭,羽箭彷彿化作一道金光,擊向水壁那離伊萊斯最遠的一端。箭頭及水壁接觸的瞬間,雷電亂竄,可力量卻是幾乎集中於碰撞的那一點。水壁那一處在這攻擊之下變得薄弱,眼看很快就要突破了。
野狐微轉頭,卻是瞇著眼不以為意,還示威般地舔著那沾在左手手指上的鮮血。
此舉讓炎臉色一變,暗自希望野狐沒有發現那血液的特殊處。可惜,他這願望並沒有實現。僅管野狐由於厭惡人類而不會仔細觀察人類,不似炎過去那般一眼就看出伊萊斯的特殊,卻也在舌尖觸及指尖上的血時察覺了。
那瞬間,他瞪大了眼,明顯感到驚訝,接著立即回頭望向伊萊斯,訝道:「這是什麼東西?簡直就是大幅增強我妖力的好祭品!不只如此,這血似乎還有什麼秘密……也罷,待我慢慢品嚐便知!」說罷,他將伊萊斯流下的血全都凍住,同時露出了美麗卻具有殘酷冰冷之感的笑容。
怎能讓這樣上等的獵物輕易死去?他要榨乾他所有的利用價值之後再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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