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止時刻‧一個人的寂寞雪》

「謝謝族長，族長您也和我先前離開族裡時的印象完全一樣。看到您如此活力健康，真是我們火狐族的一大福氣！」

聞言，族長貌似無奈地嘆氣搖首，卻絲毫不減她一絲美貌。

「這孩子……阿諛奉承的話不要再說了，你們來的目的我都已經知道了。」說話的同時，族長也以手勢示意他起身。

謝過族長後，炎起了身，接著立即發問：「那麼，族長的答案是？」

眉一挑，族長略顯不悅地回道：「急什麼？等我先觀察他們再說。」

「……是。」僅管暗自嘆了口氣，但炎心裡也明白此事不會那麼容易得到結果。「那麼，還請族長容許我介紹一下這些同伴。」

「說吧！」

得到許可，炎便遵照禮儀先一一將伊萊斯等人介紹給族長認識，而後再把族長介紹給他們。在說出族長名諱之前，他也先望向她，待她以眼神表達同意後，這才以恭敬的語氣道出。

「這位則是我們火狐族的族長，外族通稱她為瑚茵夫人。」

待炎介紹完畢，已然定下心神的眾人立刻行了一禮，並同樣以這個稱呼來喚她。另外，雖然稱之為「夫人」，但這是外族對她的敬稱，非指她已婚配。

生性不喜客套，因此待介紹一結束，瑚茵夫人也馬上進入主題。

「方才我已說過，我明白你們來此的目的，也已聽聞你們與那水狐族野狐一派的年輕首領交手並獲勝的消息，然而，這與我火狐族何干？我本身呢，是不排斥人類，可要我無條件幫忙，還差了那麼點動力。你們說，幫了你們，我們究竟有何好處？在我看來，不僅沒有好處，更有可能與水狐族發生雙方都不樂見的磨擦。」她那銳利卻又帶了點輕鬆的視線掃過眾人，在他們回應前又道：「對了，可別想再用炎來套關係，讓你們進來已是給他面子，其實族裡可出現不少反對意見呢！」

這些人會怎麼回應呢？瑚茵夫人抱著看戲的心情等待他們回答。活得太長，對於許多日常發生的瑣碎之事已全然不感興趣；相反地，像這樣突然有外人來訪、提出容易被拒絕的要求，她反而有些興趣。

對於她的問題，眾人互相對望，卻沒有一個答案。她這些話沒有說錯，確實對火狐族來說幫助他們不只是毫無益處，還可能帶來壞處。

遲疑了一會兒，身為當事人的伊萊斯踏出一步、望著瑚茵夫人，誠實地答道：「沒有好處，我覺得幫助我對於您、對於火狐族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喔？那你來做什麼？孩子，你們該不會天真到認為沒好處就能讓我幫你吧？」

「不，我不這麼認為。」

「嗯？還是你或其他人打算付出什麼代價取悅我？」嘲諷般地，她揚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地續道：「待在你的周遭、飲你的血液，確實擁有迅速增強能力的效果。難不成，你打算付出你的一點血肉換取我的同意？」

聞言，伊萊斯微偏頭，劍眉微皺。

「……我覺得不是這樣。」

「不是這樣？所以你是想拒絕囉？」

「應該說，我感覺您想要的、您想聽的答案不是這個。」思索片刻，伊萊斯續道：「也許這只是我的猜想，但我認為，增強力量什麼的，已經不是您所追求的了。」

伊萊斯認為，存活已久、已有能力與上級神明對抗的瑚茵夫人只是常年隱居在族裡，證明她對於力量追求這部份已然失去興趣，更何況，她根本不差這一點力量。

「喔？」回應的同時，她臉上多了一抹笑。

這笑容不同於方才的嘲諷，倒像是種讚賞，讓眾人的心不由得再度失控地加速。

「但是，我也不明白您想要的究竟是什麼……」話說到這裡，伊萊斯已經低下頭不敢直視瑚茵夫人了。再跟她對視，恐怕真的會被魅惑住。

然而，對於瑚茵夫人內心所渴望的，其實他們或許是明白的──她仰慕那鼠肖之神，可要讓她心想事成絕不是憑他們這綿薄之力所能辦到的。

「……孩子你過來。」

「啊？」

「族長！」炎喊出聲，試圖改變瑚茵夫人的命令。皺緊眉頭，他心想：『光是這個距離就很難抵抗您的誘惑了，您還想讓他更接近啊？』

瞪視了炎一眼，她再次對伊萊斯道：「我要你過來，走到這紗帳前面。」

被這一瞪，不只讓炎不敢再出聲怕惹怒她，還讓他也跟著心兒蹦蹦跳、小鹿亂撞啊。就算帶著怒意，他這位族長依舊是美豔絕倫、萬分動人。

「唔……」

沒有拒絕權，伊萊斯只得乖乖向前。不過每一步都感覺走得很辛苦，必須努力壓抑自己那逃走的衝動──他總覺得隨時會失控，但在那之前，他想先逃走。

好不容易終於走到白紗帳前方，他卻是注視著地面怎麼也不敢抬頭。

然而，瑚茵夫人卻也緩步靠近紗帳，一邊走，她一邊說：「我問你，如果此時此刻你與你這些同伴們都墜落山谷，你會先救誰呢？你要誠實回答。」

微思片刻，伊萊斯這才答道：「炎。」

「為什麼？」瞇起雙眼，瑚茵夫人反問。她想聽聽他的解釋，若他這回答不是真心而只是為了討好她，她就絕不會答應他們那要求。

「因為他可以飛，只要他變回原型，所有人都可以得救！」

他的答案讓瑚茵夫人忍不住笑出聲，道：「這真是個再實際不過的答案了。」

「因為我的力量很有限……」

「不錯，你這回答讓我滿意。」

不知不覺間，瑚茵夫人已步至伊萊斯的面前。低著頭的伊萊斯，視線觸及她那因身著紗服而若隱若現的姣好身軀時立刻緊閉起來。此刻，滿臉潮紅的他就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想在心中朗讀靜心的咒文，卻怎麼也記不起來，只能用意志力硬撐。

突然間，左臉頰被紗帳貼上，隔著紗帳，他可以感覺到手指的觸感以及溫度；隨即，右臉頰亦被紗帳貼住，但不同的是，傳來了更加柔軟、更加溫熱的感覺。

那感覺僅停留片刻，隨後在他右耳感受到一陣微溫氣息，並聽見瑚茵夫人的聲音。

「我很中意你，我答應你們的請求，不過相反地，你們必須在這裡待上三天。」

她一說罷，就放開伊萊斯，轉身走回最初站立之處。同時，她揮了揮那戴有三只雕工精緻的金鐲子的右手，一邊命令：「芸瑚你帶他們下去，以賓客之禮對待。」

「遵命。」恭敬地對著族長行禮過後，芸瑚便對眾人道：「各位請跟我來。」

她迴身向前一步，領著尚未反應過來的眾人前進。

瑚茵夫人的魅力、剛才在眼前發生的事，讓他們腦袋不是那麼地清楚。

而當伊維兒等人隨著芸瑚踏出步伐走向外頭時，已先回神的炎卻是迅速走往紗帳前，接著扛起一動也不動、待在原地的伊萊斯，跟著一起離開──不知是否是他過去曾有的經驗，總之炎察覺伊萊斯已經站著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