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止時刻‧一個人的寂寞雪》

沒猶豫多久，伊萊斯直視劍陵並提問：「請問先前你們明明有很多機會取走碎片，為何不動手？我想這應該不需要等你力量恢復。若是真心打算將我所有的利用價值榨乾再取碎片，大可以設下結界把我監禁在你們顧得到的地方。」

見劍陵神情微微顯露驚訝卻不語，伊萊斯馬上又追問：「是打算等我死亡或者靈魂成功融合後才下手？」

這個問題有人不意外也有人訝異，全都望著劍陵等待答案。

片刻，他垂下肩膀喪氣似的回道：「無論是以計謀相互設計還是用話術和演技來掩飾都不適合我，就告訴你真相。反正，事到如今說與不說都沒差。你猜的沒錯，由於目前你靈魂過於脆弱，一取走碎片就會魂飛魄散且連同碎片也會一起消失，這絕對是我們不樂見的結果。若是自然消亡則沒這問題，魂魄會反過來被碎片吸收成為其力量。靈魂成功融合後再取亦是同理，你靈魂變得穩固，碎片即能穩定存在。即使再怎麼想儘快達成目的，碎片消失的那種風險都不該存在。所以除了恢復力量外，也在等你死去或者融合靈魂。」

這些話令眾人既是吃驚又無法接受，甚至感到忿怒。

「那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想起數日前部下琤玥對自己說的話，他劍眉微蹙，答覆：「雖然這可能是最省事也最快的做法，但……我和娜菲兒都不想這麼做。」

「可你們卻將我哥交給他人利用！」伊維兒情緒變得激動，生氣的繼續吼著：「今天哥他是很幸運才能回到我們身邊！萬一那人轉個念頭只想虐待他，哥就……」

說到這裡她握緊拳頭卻說不下去，即便想像得出可能的結果，但說出口就彷彿詛咒伊萊斯一般，叫她怎麼敢講？

她的話也令海德茵及荒倒抽一口氣，憶及當初擔憂伊萊斯處境的緊張心情，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見狀，伊萊斯連忙將伊維兒拉住，出言安撫：「千萬別那麼想！現在我安然無恙就是結果，讓我們先聽他的解釋好嗎？」

身為當事人，伊萊斯倒顯得平靜。對於自身狀況動搖最深的時候早已過去，加上有人替自己生氣，情緒反而不太有波動。

在兄長的安撫下伊維兒勉強冷靜一點，向其應聲點頭後就和其他人一起再度望向劍陵，聽他繼續說。

微嘆氣後，劍陵開口：「別忘了，我們始終是敵人。雖然殘酷，可到那裡怎麼樣都是他的命。說真的，我對於融合靈魂也抱持一絲希望。而且我知道比起我這邊的做法，你們的想必會更完善。儘管……被奪去碎片後他可能依舊難逃一死。」說這些話時沒顯露絲毫情緒，就彷彿在說與自身無關的事一般。

沒等眾人回應，劍陵接著說：「無論如何，倘若另一邊無法破除封印、讓娜菲兒恢復自由，我這邊帶走伊萊斯也是可接受的結果。」即使語氣平靜，臉上顯露的認真讓眾人知道他並非隨便說說。

只是，要與他戰鬥的真實感一直都不強。

明明被他背叛的複雜情緒、他致伊萊斯於險境的忿怒心情都有，但在他還沒真正發動攻擊的情況下，眾人有所顧忌。理智上知道他實力不容小覷，卻完全沒出現將與強敵戰鬥的緊張感。

雖然娜菲兒也不完全給他們那種敵人的感覺，但曾經一起相處的他更是如此。

一方面是他本身那種性格所致，另一方面自然還是會憶起過往互動。

維爾斯先後掃過其他人的表情，接著忍不住皺著眉頭對劍陵說：「確實，各自立場不同，但為什麼不是由你去另一邊？你不是很強嗎？」

假如劍陵選擇前去破壞封印，相對來說戰鬥上的顧忌會比他們來得小，畢竟只有綾雪、斐比妮絲及星蘿雅認識他，其他人都能夠放手攻擊。更何況，三人之中原本就只有星蘿雅以攻擊為主，那樣影響也更小。

相反的，這邊每個人都認識劍陵，不用想也知道攻擊時多少會產生猶豫。

「原因很單純，解除封印這部份我同伴比我更在行。擁有較強的戰鬥力與攻擊魔法不代表就精通輔助類型的術法，彼此強項不同。」回答是回答了，他也看穿維爾斯的想法，續道：「不過如果事先知道戰鬥對象，或許我會想交換。」

「……是呢，可惜天不從人願。」

維爾斯露出苦笑，其他人亦顯得有些沮喪。

「閒聊到此為止，你們還是儘快做好準備。我雖不急，可這樣耗下去對彼此來說未必是好事。此外，如果想趁機用移動魔法去另一邊，不利的肯定是你們。」

說完，也不管他們有什麼反應，劍陵就轉身步至間隔一段距離的樹林外側，在那裡尋了一處樹蔭屈膝坐下並且閉目養神。

相隔這麼遠，劍陵放鬆下來，腦海中卻浮現剛才的對話與荒等人的神情。來此前明明做過心理準備，可交談依舊令他五味雜陳。

做了數次吸吐，讓情緒起伏緩和。

『果然這種事要面對不容易……縱使這樣，我仍然要逆轉時間阻止那場悲劇。』

至於別無選擇的眾人，正在墓碑旁一邊整理環境一邊討論該怎麼做。

知道這時劍陵竊聽也毫無意義，他們便沒使用心靈溝通而是直接交談。

「照他的說法，他目標應該只有弟弟，或許戰鬥中會對其他人手下留情，特別是荒！但也不知道他到底會做到何種程度，我看目前先觀察情況再決定下一步要不要有人去支援小雪他們吧！當然，他們求救的話另當別論！」

雖說劍陵讓他們難過又生氣，可正常狀況下只要他沒動真格，眾人肯定也無法對他下重手，因此維爾斯認為先牽制他再隨機應變是較保守且可行的做法。

聞言，伊萊斯、伊維兒及海德茵紛紛應聲點頭，只是愁容滿面。

瞥了三人一眼，炎上前一步。

「別擔心，我可以放手戰鬥沒問題！術法方面的主要攻擊安心交給我！」炎自信地一拍胸口，接著語帶怨氣地繼續說：「他不只是個臭男人，還會殘忍殺害無辜狐狸來作料理簡直可惡至極！現在不是同伴我就沒有顧忌了！」

這讓其他人既是安心又不由得汗顏，但可以理解炎想為同族報仇的心情──即便心中亦清楚對劍陵來說，狐狸與其他動物都是食材。

「呃……那就拜託可靠的炎啦！」維爾斯語畢，轉向沒有回應、打擊肯定最大的荒，擔心地問：「荒心情還可以嗎？若你不願和他戰鬥也沒關係，現在應該還來得及趕去另一邊！我們可以好好跟他說，我想他一定會答應！」

「不，我留下。」荒毫不猶豫地回答，眼神儘管帶了絲失落卻仍然堅定。

正因和劍陵的關係比其他人要好，所以荒認為自己比誰都該留下。即使心裡再怎麼難受，也絕不能逃避。更何況他們的目的只是要牽制他、打退他而非殺他，荒認為不用想太多，說服自己轉換想法將這視為彼此盡全力來交手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