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定文零二‧利白‧雛鳥情結


鳥類是種會將睜開眼後第一眼看到的生物,當成自己母親的動物。就某個角度來看,或許我也是一樣吧?

當我破殼而出、睜開雙眼,第一眼便是看到面帶微笑的你。

當時的你很小,據說我是你王兄送你的生日禮物,你一直很期待能早日孵出我,每天都抱著尚未孵化的我亂跑。除了吃飯和洗澡這樣極短的時間外,幼小的你幾乎沒有離開過當時的我。

我孵出後,立刻自作主張地將你當成我最重要的東西。你整天照顧我、跟我玩、和我一起睡、幫我洗澡,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稍微大了一點後,我發覺你有時候看來相當難過,有些人似乎對你很有敵意,雖然那是些完全比不上你的人。

看到你難過,我也覺得好傷心;看到你哭,我也好想跟著你哭;看到那些人罵你,我真的好想對他們噴火、咬他們一頓。只可惜,當時的我還沒有那種力量,我能做的只有舔舔你,希望你能開心一點。

見我那般,你總是會擦乾眼淚,然後又對著我露出笑容。

我雖然喜歡你對著我笑,但每當這種時候,卻又會矛盾地希望你多在我面前哭、多發洩一點,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在不知不覺之間,你和我都變得比較大了。

某一天,你表情嚴肅地要我留在你的家,說是要外出數個月,接著又笑著要我不要擔憂,說不會有事。

但我很清楚,這並不是普通的外出。

僅管如此,最終我還是被你說服,乖乖地留著,等待你回來。

我每天都在等著你回來,期間也聽到了你外出的原因──和鄰國打仗。

我知道那很危險,但還是相信你會遵守約定地回來。

終於,我盼到你回來了,只是……你看起來相當疲憊,笑容變少了,看著遠方專注想事情的時間變多了……

我像以前那樣地舔舔你,想逗你開心,然而,你卻只是苦笑著摸摸我的頭,說自己沒什麼,不必擔心……

那種無力感讓我覺得很灰心,雖然看到你漸漸恢復精神,但我卻覺得你有些改變了。說不出是哪裡改變,也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是好是壞,只是本能的覺得你不同。

你的眼神似乎變得淡然而略帶冷漠,除了對於你的親人和我之外,似乎都一樣。懷疑,是不是有什麼生物死在你面前你也沒有任何感覺?

這讓我感到相當難過,卻是沒辦法喚回原本的你。

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四百年、五百年……

全都還是一樣。

直到……你的家園為魔殿毀滅的那一刻。

我看到你悲痛大喊親人名字的模樣、看到你失控而止不住淚水的模樣,我也好傷心、好難過。

胸口像是為什麼所壓住一般,氣悶難受;心臟雖然還跳動著,卻幾乎感覺不到了……

我知道,你一定比我更痛,但我卻無法分擔掉你的痛苦,只得張開翅膀,為你擋掉那突如其來的風雨。

在那之後,雖然你依舊是對我笑著、對不認識的人笑著,但我知道,你再沒有露出像從前那般真心的笑容。

你的眼中,只剩下對魔殿那濃濃的恨意與殺意。

你不斷地報仇,血腥也不斷地染在你身上,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僅管如此,你還是保有著某種程度的善良,並未將自己遇上的所有魔殿人皆趕盡殺絕。當然,為此你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雖然你也從中獲取不少情報,但是也好幾次差點喪失了性命……

儘管你沒有完全失去該保護的東西,然而你還是決定要邁向報仇那條路。我知道的,因為若是你不走這條路,你也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你一直都害怕自己真的是不祥的存在,所以,你得替他們報仇,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你才能夠不再自責。儘管,我認為那真的不是你的錯。

傳說中殺孽太重會出現心魔,進而變成魔。我知道,你曾一度失去控制。只是,你靠自己的意志力撐了過去,將心魔納為己用,最後將自己潛在那強大的力量都展現出來。

在那之後,你露出從前的笑容,苦笑著要我離開,說是你不想讓我受傷,因為你想保護的、珍視的,只剩下我。

聽到這樣的話,我的心情是複雜的。

我很高興你珍視著我,但我也同樣想留在你的身邊陪你……

但是,我沒有如願,你用魔法將我送到遠方。你給了我許多你的魔力,但同時也使了魔法讓我沉睡。

當我清醒時,我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你沒有來找我,所以我也知道了最後的結果。

哭泣的同時,我發覺自己化為人的模樣,原本是要一千年才能這樣,但現在提早了。我知道,這是因為你給我的魔力所造成的。

我彷彿,能聽見風聲中夾帶著你溫和的聲音,要我好好照顧自己、保重自己,這讓我的淚水更是止也止不住……

在那刻,我決定了自己要去找你,無論你是否完全消失,我要回到你的身邊。

也因此,我再度變回了原形,向著魔殿的方向飛去,我知道你一定在那裡……

終於,我回到了你的身邊,靜靜地守候著,期待你的來生回來找我。

你說過了,你會回來。我相信你說的話,所以我會等你。這次,換我等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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