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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男孩拔出手上的剪刀,欲再往自己的身上刺去,父親連忙將它奪下,母親則在同一時間朗讀著咒文,將附身於男孩身上的惡靈淨化掉。

事實上,只要男孩精神狀況不佳,他的身體就容易招來靈體,進而受到佔據。也因此,平日臥病的他,周圍定是有一層防護,但在他身體好能夠下床時就會撤掉。這一方面是希望能夠增強他的抵抗能力,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周遭都有人在的緣故。

然而,他們怎麼也沒料到這天竟會發生這樣的事。要不是搶過剪刀,恐怕還有更讓他們害怕的事發生。

此刻,在父親魔法的治療下,男孩的傷漸漸好起來,他也回復了自己的意識。

「父親、母親……」

知道這次是因為男孩心中的不安給了惡靈機會,沉思了一下,母親撫摸著男孩的臉龐,對他道:「要讓所有人都喜歡,那是不可能的事,有些時候並不是彼此的錯。不過小萊只要做好自己,不要去做惹人討厭的事情就夠了,我相信小萊一定會讓很多人喜歡。」

看到母親露出了和平日一樣的溫暖笑容,男孩輕輕點頭。雖然年紀還小的他心中還是難以釋然,但是他相信母親的話,他會做好自己……僅管他還不清楚「好」的定義,然而他相信大家會告訴他的,而且做錯的話他也會再改正過來。

見狀,父親同樣對他笑了笑,再次摸了摸他的頭,隨後抱起他,並牽起母親的手。


※ ※ ※

男孩最敬愛的人是外祖父,由旁人口中得知外祖父做的許多事,他深深以他為榮。每段時間,他們總會住在外祖父家幾日,這時他就會緊緊黏在外祖父身旁。

「小萊以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呢?」低頭看著總是對自己露出崇拜神情的男孩,正由書櫃上拿書的外祖父笑問著。

男孩歪著頭,眉頭微皺,一邊輕道:「……像外祖父一樣的人。」

「啊?」

「外祖父受到大家的喜歡,所以我想那樣的話,祖父、祖母也會喜歡小萊吧?」

聽他這麼說,外祖父停下手邊的動作,微微瞪大了雙眼,顯示出他的訝異。

「祖父、祖母他們都討厭小萊……雖然母親先前說有時被討厭是沒辦法的事,但小萊是不是有做錯什麼事呢?」

望著直視自己,卻眼眶泛淚的小外孫,外祖父將手中的書全放到一旁,彎下腰,將男孩抱了起來。

「他們不是討厭小萊,小萊也沒有做錯什麼事。」

「……真的?」男孩眨了眨眼,不確定地問著,眼看著淚水就快落下。

「真的,你祖父是有一些隱情,而祖母……唉,總之小萊並沒有任何的錯,不用擔心。我相信有一天他們也會知道小萊的可愛乖巧,小萊不需要在意那些。對了,外祖父最喜歡看到小萊笑了,笑一個給外祖父看好嗎?」

看著微笑著的外祖父,男孩默默地點了點頭,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而後露出笑容。

「小萊喜歡外祖父嗎?」

「嗯,最喜歡了!」

「那麼,晚餐過後如果小萊精神和身體都不錯的話,外祖父就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麼地方?」

「現在還是秘密唷,晚一點小萊就會知道了!」

雖然還是相當好奇,但男孩還是對著祖父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他在心中祈禱著,希望夜晚自己也能保持現在的狀況,這樣他才能跟外祖父一同出門。

他身體轉差常是沒有任何預兆的,可能先前還好好地在玩耍,過陣子卻感覺不適了。也因此,他格外珍惜健康時的自己。

在不久前,他曾經被惡靈附身,刺穿了自己的手,那個傷口一直沒有癒合,無論誰來治都一樣。最後沒有辦法,只有以手套來掩飾。而從那天開始,他躺在床上的時間也變多了。

正因為這樣,男孩此刻更是用心祈禱。由過去經驗,他知道外祖父要給自己看的一定不是普通的東西,所以他很期待。

好不容易等到晚餐過後,感覺自己情況還可以的男孩,立刻迫不及待地纏著外祖父,在他身邊繞呀繞的。

見他如此,外祖父也立即依照約定,帶著男孩出門。

外祖父喚來了自己馴服的魔獸,抱著男孩騎著牠朝向目的地前進。

雖然天已黑、路很暗,不過男孩並不害怕,他知道有外祖父在不會有事。

快到目的地時,外祖父要他閉上雙眼,僅管他不知道原因,但還是乖乖聽話。

當魔獸停下腳步後,外祖父才摸了摸他的頭,要他睜開雙眼。

在他眼中的,是被光芒照耀、燦爛輝煌的夜晚。他們在山崖邊,雖然已經入夜,但下方的城鎮依舊燈火通明,整個區域發出光芒;微微抬頭,是一望無際的星空,數不盡的光點閃爍著,彷彿有生命一般;再看回去,城鎮旁的樹林與遠方的山林中發出各色光芒,那是林中精靈散發的光,柔和而平靜。

見到這樣的景象,男孩睜大了雙眼,不禁低喃道:「好漂亮……」

「對吧、對吧?外祖父說得沒錯,果然是好地方吧?」

聞言,雙瞳放光的男孩露出了笑容,用力地點點頭。

「對了,外祖父記得小萊曾說過也想要有一個南麟家的名字吧?那麼,外祖父現在幫小萊取一個怎麼樣?」

「咦?真的?」男孩話語中所帶著的驚喜之意已經說明了他的答案,他抬頭看著外祖父,並投以期待的眼神。

「嗯,就叫『煌夜』吧!人生彷彿今夜般的輝煌耀眼……輝煌之夜的『煌夜』。」說話之時,外祖父也對他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輝煌之夜的『煌夜』……」男孩喃喃地重複著外祖父的話。

「不喜歡嗎?」

聽外祖父這麼問,男孩用力地搖搖頭,笑道:「不,我好喜歡!」

低頭看著美麗的景色,男孩一邊繼續重複著自己的名字,露出了極開心的神情。

從今夜開始,除了出生就有的那個名字外,他又有了另一個名字。那是只有他很親近的人才能喚的名字,也是個不想給外人知道的名字。


※ ※ ※

伊萊斯由睡夢中清醒,打了個呵欠、伸了伸懶腰,他坐起身。環顧四周,他發現已是早晨,不過時間似乎還早,所以只有他一個人醒來。

今日,他們睡在郊外,不過因為設下結界,所以睡得較為安心,也沒有人守夜。

看著還在熟睡的同伴們睡臉,他微微地笑了,不禁憶起方才做的那個懷念的夢。

他想著有一天,除了自己的妹妹外,這些同伴中還會有人喚他「煌夜」這個名字吧?搞不好未來都會那麼喚也不一定?

雖然不知道那個時刻什麼時候會到來,不過他會在心中期待著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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