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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注視那些妖鳥,白橙不僅沒有退縮,表情還很平靜,就彷彿她不是面對妖怪,而是在庭院掃著落葉一般地淡然。或許,她早已習慣和妖怪對抗。

 

對著妖鳥群,她雙手合十,迅速朗讀咒文,周遭凝聚了淺藍色淡光。下一刻,淡光形體改變,化作數十、甚至上百的半圓風刃以及尖銳的冰之刃圍繞在她身旁。

 

合攏的雙手向天空一伸,風刃和冰刃立刻朝著上方的數隻妖鳥襲去,將妖鳥們劃得渾身是傷,翅膀無力支撐,掉落下去。

 

然而,這些妖鳥僅管瀕死卻依然執著。在掉落途中,漆黑羽毛化作利刃射向白橙。不過白橙對此也並不慌張,伸出左手將自身靈力凝結成一面壁,將羽毛全數擋下。

 

此時,在後方僅受輕傷的妖鳥趁機想衝上前,卻立即被勾陣以筆架叉斬下頭顱。

 

雖然那還未對白橙造成威脅,可她還是對勾陣投以感激的視線。

 

同伴們的犧牲讓妖鳥們開始有所顧忌,往上一飛拉開距離重整態勢。對於牠們散落下來的羽毛白橙沒有大意,再度用靈力壁擋開。只是,趁著她注意力稍微轉移到羽毛的這一刻,妖鳥群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著白橙俯衝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白橙與勾陣等人反應慢了一點,不由得慌張起來。白橙從牆上躍至樹上,避過第一頭妖鳥的尖嘴與利爪,下意識地向腰際一摸,卻摸了個空──原本用來護身的劍被收走了,身上已沒有其他武器。

 

「唔!」柳眉一皺,望著逼近過來的第二隻妖鳥,只得再以靈力壁暫時擋下。

 

不過,有此空檔就足以讓勾陣與朱雀前來援助。筆架叉與巨劍分別斬落一隻妖鳥,也讓白橙在喘息之餘,能夠開始朗讀大型術法的咒文。

 

在她雙手合十、專心唸咒的同時,有兩隻妖鳥從勾陣及朱雀的死角躲過攻擊飛向白橙。原本只是在上面看著的太陰一驚,頓時忘了白橙是自己憎惡的對象試圖出手救人,但卻又在動手前顧及那個距離很可能波及白橙。

 

就在太陰產生猶豫的這一瞬,妖鳥已揮出利爪。

 

「危險──」太陰不禁緊張地放聲驚叫。

 

然而下一刻,簡短的咒語聲響起,那只差半步距離就能抓住白橙的兩隻妖鳥為靈力所擊飛出去。隨即又被白色的火燄龍所纏繞、焚燒,痛苦地掉落地面。

 

這時,白橙的術法也接著發動,一口氣,剩餘的幾隻妖鳥皆由腹部部份爆裂而開,落在地上再無法動彈。

 

戰鬥到此為止,看著那漸漸消失的妖鳥遺骸,眾人皆若有所思。

 

「謝謝各……位。」

 

躍至地面,本來心情平和的想道謝,然而白橙卻突然發現了兩個原本並沒有參與戰鬥的人──那也就是昌浩和紅蓮,白橙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感到一絲緊張。

 

昌浩並沒有看她,而是一直注視著那原本妖鳥倒臥的地方,或許是憶起了彰子。

 

望著昌浩的側影,白橙想說些什麼,卻又突然找不著話語。

 

明明想說最簡單、也是最想傳達的「對不起」,可她卻不知此刻能不能說。

 

不自覺地,她將視線投注在紅蓮身上。從之前的對話,她知道他是最常陪伴昌浩的人,猜測他應該比誰都要更了解他,也因此她才會看著他試圖詢問答案。

 

理解了她的意思,紅蓮對她搖頭,同時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現在還不行,對昌浩來說還太早了。』

 

本想就此放棄,然而白橙卻在一直沉默著的昌浩轉過身、背對她踏出步伐時,脫口而出:「對不起!」這句話一出,眾人都感到相當訝異,連同白橙自己也是。

 

事後她回想,才知道當時的自己或許是潛意識地認為一旦錯失這個時機,恐怕就很難再有機會了。

 

聽到白橙的聲音昌浩停下了腳步,卻是沒有回頭。停頓片刻,他用著極為冷漠的語氣回答:「我不會原諒你。」

 

那一刻,簡直令人窒息。

 

雖然神將們都知道昌浩失去彰子肯定是悲痛萬分,對於白橙絕不可能原諒,然而當他真正說出口時,那冷漠、那敵意,宛如無數根刺一般,讓他們難以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昌浩。從沒想過那個溫柔、活潑開朗、寬容的孩子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甚至伴隨著一絲絲的殺氣以及天狐之血的激盪。

 

「昌浩,這樣不行……天狐之血會……」

 

想往前一步要昌浩冷靜下來,可紅蓮卻是踏不出那一步,因為對於昌浩這樣的變化最震驚的不是別人,就是一直看著昌浩、一直陪伴昌浩的他。

 

向前挪動兩步,白橙注視著昌浩的背影,再度開口。

 

「我明白,那是個無可饒恕的罪,但我還是必須向你說『對不起』。另外,謝謝你方才的幫助,更謝謝你願意聽我說。」本來就不可能得到昌浩的原諒,這是白橙能夠很肯定的,然而這與她道歉與否毫無關係,該說的她必須說。

 

這次昌浩沒有回答,而是舉步向前。與此同時,紅蓮藉由消失的殺氣和敵意感受到昌浩情緒上的回復,不由得鬆了口氣,變回白色小怪的樣貌,快步追向他。

 

楞楞地看著他們身影消失在轉角,朱雀與不知何時已經害怕地躲到樹木後頭的太陰對視一眼,都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在隱身之前,他們下意識地看了白橙一眼。

 

白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她此刻究竟在想什麼。

 

走到白橙的身邊,勾陣輕拍她的肩。

 

抬起頭望著勾陣那黑曜石般的雙眼,白橙微微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回去吧。」

 

「嗯。」

 

 

***

 

從第二天起,白橙不再像之前那樣消極,除了持續維護原本的幾間房間以及庭院的整潔外,還主動找其他事情來做。待著是一天、做事也是一天,既然自己的能力還可以多幫一些忙,她為何不試試呢?腦中出現這樣的想法,驅使她努力。

 

她的身份本就不是客人而是罪人,先前為了不讓眾人覺得礙眼,她多半待在居住的房間附近,遠離排斥她的那些神將們。那並非是為了躲避眾人憎惡的目光,而是不希望他們因為她造成心情上的不愉快;而今,她自覺不能再那樣繼續下去,因此她主動請求晴明等人讓她幫忙。

 

僅管去找晴明時她會刻意避開神將們,不過偶爾還是會在屋裡碰到對她抱持忿怒與不信任感的神將。對於這樣的視線她依舊是全然接受,那本來就是她該承受的。

 

不斷責備自己、不斷去面對罪過與那些憎惡的視線,總是讓自己強打起精神、堅強起來,不再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她真實和軟弱的一面。

 

然而,白橙畢竟只是個還不成熟的女孩。

 

這樣勉強的結果,使得她逐漸開始茶飯不思變得消瘦。

 

因為她不是一下子完全不吃,因此最初根本沒有任何人發現。每一天、每一天,她吃的飯菜量都只減少一點點,不是她刻意的,而是她胃口漸漸變小。

 

與此同時,她夜裡也經常睡不好。有時甚至就從床上爬起,看一整夜的夜空。但很奇怪的,白天她的精神還是很好,讓人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而且白橙的皮膚本就比一般人白,即使臉色蒼白,也是很難看得出。

 

因此,當勾陣發現時,情況已有些不樂觀。

 

雖然不至於會突然倒下,但再那樣下去,也只是早晚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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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RUKA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