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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等待晴明占卜結束,在那之前,白橙始終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的行動。

 

當晴明的手離開式盤、抬起頭來時,白橙也沒有冒然開口,禮貌性地等待身為長輩的晴明先一步發言。

 

看著她的臉,晴明和藹一笑,問道:「心情比較好了?」

 

聽他這麼問,白橙心跳加快了半拍,不由得對這句話感到訝異。她從未想過,自己的那點逞強、盡全力佯裝出來的堅強,早就被晴明徹底看穿了。

 

不過既然已被識破,她也不打算再隱瞞,於是點頭,應道:「是,謝謝您的關心。」

 

微嘆口氣,晴明的笑容轉而變為苦笑,對她說:「待在這裡很痛苦吧?對不起。」

 

聞言,白橙楞了楞,用力搖頭否認。想跟晴明表示事情並非他所想的那樣,卻是在開口之前,感覺淚水莫名地由眼眶中出現,並且滑落下來。

 

「……咦?」剎那間白橙呆楞住,下一刻,她才慌忙地擦去臉頰上的淚水。

 

為什麼呢?她為什麼會突然就這樣哭出來?她又有什麼資格在身為受害人親屬的晴明面前哭?就算再痛苦,明明也都是她罪有應得呀!

 

伸出手,晴明動作輕柔地撫摸白橙的頭,以那溫柔、和藹卻又帶了一絲歉意的微笑注視著她。

 

當白橙抬頭與晴明四目交接時,她終於明白了原因。

 

對了,她是想起了親情……在她還未出世前就已沒有祖父母及外祖父母,後來亦失去了爹娘,而後最親近的血親就是她的表哥。可是,那是不一樣的。僅管同樣有著深深的依賴,但在白橙心中,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感。可是在晴明面前,她就像個無助的小女孩,不敢說、不能說,卻在心底深處渴望著「親情」,哪怕他們並非真正的親人、哪怕只有一瞬間都好。

 

正因如此,她的逞強在晴明面前才會發揮不了作用,兩次忍不住落淚,或許都是基於同樣的理由。

 

溫柔對待自己的長輩,就彷彿親人一樣……一直、一直,渴望著能夠得到親情。

 

像是明白她的想法,晴明持續撫摸她的頭,安慰著她。

 

「對不起,辛苦你了。」說著,他又道:「那是個意外,你的懊悔、你的自責相信大家都已經看到,你還只是個孩子,無須那麼勉強自己。」

 

掩面流淚著,白橙用力搖頭,在內心告訴自己絕不可以依賴這樣的溫柔。已經做錯事了,倘若沒有一直得到責備、一直被憎惡,她怎能對得起被她所害的彰子?

 

深吸了好幾口氣,勉強穩定自己情緒,白橙用衣袖擦去眼淚,一邊道:「請……」

 

「嗯?」

 

在擦乾了所有的淚水後,白橙坐正身子、抬起頭,對晴明道:「請收回您的命令。您們沒有殺了罪孽深重的我已是很大的恩惠了,不能再讓您們幫助我們。」

 

「你不想救你家鄉的族人?」

 

「當然不是!可是,卻沒道理讓您們來幫助我這個罪人。」

 

「不過,見死不救並非我們的做事態度。況且,就如我先前所說,九尾也算是我的敵人,既然聽到你們的事,我又怎麼可能放任牠肆虐而沒有動作?」

 

「但是……」

 

白橙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僅管她心中的堅持因為想救那些不到一年就將陷入危機的族人們而軟化,但就算晴明答應了,也不代表其他人願意出手相助。

 

「你是怕勾陣他們不願意吧?別擔心,他們很理智,在聽過事情的一切源由過後,都很願意幫助你們。」

 

眉頭皺得更緊,白橙搖搖頭,道:「您的孫子……」

 

那個外貌和她表哥長得很相似,可整體氣質、氛圍、予人的感覺都相差甚遠的男孩子,他是多麼地憎恨自己呀……要他來幫助她,不就等於要把他逼入絕境嗎?畢竟,沒有任何人會想幫助殺了最重要之人的「敵人」。

 

如果他想要,那麼她的命就給他吧。僅管無法讓彰子起死回生,但或許能讓愛著彰子的人們好過一些。不過,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希望是在確定族人平安之後。

 

深吸口氣,晴明不由得露出苦笑,他就知道白橙會提到昌浩,這也是最難說服白橙的地方。沒錯,昌浩的內心一定是不願意的,然而──

 

「不要擔心,倘若他真的那麼排斥這事,不會到現在都沒有動靜。相信他也明白,幫助你們尋找神器的這個行動並非是幫助仇人,而是為了解救受苦受難的人們……這也是陰陽師的責任!只要多給他一點時間,此刻一切痛苦,未來都將成為讓心靈成長茁壯的要素。我相信他,他是我安倍晴明的唯一繼承人!」

 

聽晴明這麼說,白橙雖不完全明瞭話中含意,但卻能感受到晴明對於昌浩充滿了信心。頓時,她找不到其他阻止晴明的理由。

 

見她皺著小臉、雙唇開闔著卻吐不出半個字來,晴明對她說:「白橙,你是個懂得為人著想卻不為自己著想的孩子,相信你的同伴、親族們也有同樣的感覺。有些時候多為自己想想,不要一昧逼著自己堅強、逼著自己成熟。」

 

「我……」

 

微笑著,晴明只是再度溫柔地撫摸她的頭,就好像是對待自己的孫女一般。

 

「雖然現在大概還聽不到,不過白橙……」

 

「嗯?」

 

「我希望有一天能聽你坦白說出自己的心事,並且真真正正露出快樂的笑容。」

 

晴明的話讓原本透露疑惑的白橙,表情轉變為驚訝。這最初的驚訝過後,她的眼角多了點晶瑩,並非悲傷,而是──滿滿的感動。

 

最終,白橙依舊是說服不了晴明,沒有辦法改變他的決定。

 

在白橙帶著複雜神情離開之後,小怪從窗戶躍進晴明房內,同時勾陣也現了身。

 

腳步輕盈地來到晴明面前,小怪甩了甩長尾,在案桌旁坐了下來。

 

「晴明,你真的打算讓昌浩一起去?」

 

「怎麼?昌浩情況不好?」晴明瞇起雙眼,疑問的話語中透露了一絲擔憂。

 

「不,就跟平時一樣。」

 

「是嗎?」

 

「嗯。」

 

「我和白橙的對話你們都聽見了吧?正如我方才所說,我相信昌浩。」那堅定的眼神、堅定的話語,與先前對白橙這麼說時並無任何改變。

 

深深地注視晴明的雙眼後,小怪轉開了臉,用後腳抓著身體,道:「我知道了。」

 

「紅蓮……」

 

「我也相信昌浩,不過你太嚴苛了!」話雖如此,小怪的語氣卻沒有責備的意思。

 

露出苦笑,晴明將小怪抱到腿上,撫摸牠那柔軟而潔白的毛,一邊說:「紅蓮,昌浩就拜託你了。」

 

「那還用說?」

 

此言,讓晴明微笑地輕點頭,轉而望向勾陣,對她道:「關於白橙那個孩子……」

 

明白晴明想說什麼,於是勾陣在他說完之前便給予回答:「我會看著她。」

 

那是個讓人擔憂的孩子──勾陣這麼認為。雖然星辰的出現讓她與晴明放心多了,可是他們都知道,白橙還是在逼迫自己。對於生存,她已不再執著,心中始終抱持著「一命還一命」的想法,這使得兩人感到憂心。

 

然而,這一切都只能靠白橙自己,還有等待改變契機的出現。他們所能做的,就只有在一旁看著、守護著,其他根本使不上力。

 

「總之,一切有勞你們了。」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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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RUKA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