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別過了攸情等人,霖生獨自前往桓年的店舖。

 

相對於精工坊,店面更接近城門,並在城內其中一條主要街道的一側,往來人口眾多,位置可說是相當不錯。儘管店舖不算大亦不特別知名,裝潢卻頗具品味,自招牌和大門開始,便硬是比左右店家來得出色、引人矚目。也正因如此,當初霖生偶然發覺此店並決定開業後,就立即上門攀談進貨事宜了。

 

走近那兒,便見店舖大門已開,不過桓年與雇工正內外走動、忙碌著,顯然今日才剛開店還在為此做準備。

 

微思片刻,霖生在不遠處待了一會兒,判斷桓年應差不多忙完後,他這才上前,對著正彎身取物的桓年抱拳後笑道:「桃老闆晨安,不知是否方便打擾一下?」

 

聽到聲音,迴過身的桓年神情顯得有些意外,連忙停下手邊的工作讓雇工接著處理,隨即對霖生露出笑容並回禮。

 

「晨安,蘇老闆想必有急事吧?快快請進!」

 

「多謝,在下確實有事想和桃老闆討教一二。」

 

「太客氣了,若有我知曉的,定會傾囊相授。」

 

一邊有說有笑,一邊也在桓年的帶領之下來到會談的廳室。

 

於桓年沏茶之時,先行坐下的霖生抬頭環顧四周,訝道:「桃老闆改了擺設?」他印象中先前來此時,室內擺設顯得闊氣大方,現下看來則典雅許多。

 

聞言,桓年笑答:「是啊。我這是老毛病,每隔一段時間便想換點新花樣。時不時做些大大小小的更動,有時看膩了就連大門都險些忍不住要換下呢!」

 

「這心情我亦能體會。只是說來慚愧,性子懶散些,光是平日的整理就……因此顧不得其他了。」尷尬地笑笑後,霖生又問:「這麼說來最後桃老闆沒換大門?」

 

「是啊,被我爹阻止了!他老人家觀念還是古板些,覺得門沒壞便沒必要更換!當然他這也是好意,想我趁這幾年多存些本吧!只是每每總愛唸我想得不夠遠,該節省一些!」話雖這麼說,桓年的語氣卻沒有絲毫不悅。

 

察覺這點,看著坐到木桌對面、正將倒好的茶杯遞向自己的桓年,霖生道過謝後笑說著:「確實,令尊設想周到,很是用心。活得開心之餘,也該適時存上些許以供日後使用。桃老闆與令尊如此融洽,著實讓在下羨慕呢。」

 

「天下父母心吧!相信有朝一日,你我也是那樣的!」

 

「說得也是。」

 

「哈,也該談談正事了。先前的貨還未到呢,不知蘇老闆今兒個所為何來?」說到這裡,桓年嚴肅起來,飲了口茶。

 

隨之坐正後,霖生答道:「不瞞桃老闆,在下前來叨擾是有兩件事。其一,研發新暗器時有了特別的點子,所以希望老闆能協助。畢竟對於飾物方面我僅略知皮毛,適合與否必須聽聽你的意見。」

 

「這自然不成問題。那麼其二呢?」

 

「桃老闆見多識廣,在下想請你鑑定幾樣飾物。」

 

「喔?」有些意外地揚起了眉,桓年神情顯得格外興趣。

 

微微頷首,霖生笑說:「先談生意方面的事吧。」

 

「也好。」

 

兩人經過一番討論,確定霖生想法中所需要的物件,接著轉而處理鑑定一事。

 

「正如蘇老闆推測的,此物產地來自西邊百年前即已被滅的小國,現時市面上極為少見,雕工精緻又出自名家,價值匪淺。」

 

「果然如此,多謝桃老闆。」

 

見霖生欲抱拳,桓年笑著揮袖制止,說道:「小事罷了,無須多禮。」

 

笑了笑,霖生問著:「桃老闆看來似想詢問什麼?但說無妨。」

 

「呵呵,還是被你看出了!身為飾品商確實頗想知悉這稀有物的來源,不過又覺有時會涉及他人私事恐有難言之隱,人家也未必說真話,因此便作罷。」

 

「桃老闆體貼,此番顧慮極有道理。不瞞你,那是我娘的遺物,從幾代祖先傳下來的。在我年幼時她就曾提過打算日後給媳婦兒或是外孫女,只可惜她遠遠沒能待到那時候。」言及此處霖生神情有些複雜,微微搖首。

 

「抱歉,觸及你的傷心處……」

 

聞言,霖生再度搖頭,回道:「無妨,事實上她在世時我倆之間並不怎麼和樂。當然,無論如何她始終是我娘,對於她生下我、養我,還是相當感激的。」

 

此言令桓年露出苦笑,說著:「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望蘇老闆早日寬心。」

 

「讓桃老闆見笑了。」

 

「沒有的事。對了,瞧我粗心,險些忘了該歸還那日借走的傘呢!」語畢,桓年起身,準備至後頭取傘。

 

「哈哈,這不打緊。」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蘇老闆請稍候片刻。」

 

「也是呢。不急,桃老闆慢慢來。」

 

微笑示意後,桓年便離開廳室,往他處前進。

 

見其遠去,餘下的霖生將飾物收回暗袋中,若有所思。

 

『相信那究竟是否我們多心,很快便會有答案。若他真是那人,恐怕那日即已知曉。既然特意為之,不是暗示是什麼?接下來風波難平啊……只希望別連累澔凱、情兒他們。明明想活出自己,卻仍將困於無法抹滅卻又不屬於這個名字的過去麼?』無奈地嘆了口氣,雖是淺笑起來,卻是苦澀。『娘啊,這事若是能夠安然結束,我也算了去你的心願吧?屆時,還望日後別再令我夢魘。』

 

幼時時不時聽見的話語、觸及頸部的冰冷指尖,在夢魘中總是不斷反覆,宛如對他的詛咒。當他過得順遂覺得快忘卻時,便會再度夢見──究竟是他不敢忘亦或是他娘的執念,他也弄不清楚。

 

當他甩開那些想法後,桓年帶著傘返回。

 

言謝之餘,對於廚藝頗具自信的桓年亦邀約霖生他們下回來品嚐自己做的菜,兩人的飯約頓時又多了一個。雙方客套一番後,霖生這才告辭,返回精工坊。

 

到達時已近正午,宇凌等人尚未現身,眾人猜測他將與心上人共享午膳,最快是午後才會到來,便放鬆下來用膳了。

 

期間,霖生提及桓年的邀約,攸情與依蓉對此相當有興趣,滿臉期待。

 

「什麼時候要去呀?」

 

「屆時可以和他切磋麼?」

 

見狀,霖生笑答:「桃老闆是邀我們所有人,可不能獨漏了凱凱,因此等他回來再一起去吧。至於切磋嘛,我想老闆應該會很樂意,你們倆可以相互學習優點!」

 

看兩人猛點頭,霖生又笑了笑。隨後他張望了下確定附近並無外人,這才轉向若芙,問:「早前芙兒想同我說什麼?」

 

「在澔凱哥與藍公子都在的場合,霖生哥請務必注意自身言詞,萬萬不要偏向藍公子,哪怕僅是些許都要避免。」沒等面露訝異的霖生他們開口,若芙即續道:「雖不知緣由……可我覺得藍公子似乎想讓你和澔凱哥有所嫌隙。」

 

接著,若芙一一道出包括竹筷掉落在內的疑點及她自身猜測部份。

 

「姐姐說得在理。只是,藍公子為何要令自己可疑呢?像這樣被發覺了怪異處,讓我們對他更有戒心,感覺這對他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呀?」

 

「關於這些我也不清楚。」

 

「五師兄有什麼頭緒?你之前有得罪人麼?」

 

看若芙等人皆望著自己,霖生微微偏頭像在思考,而後說道:「一時間沒想到,若有想法再告知你們。但無論如何,現下檯面上他仍是精工坊的顧客,在沒表達真正意圖之前,莫要失禮了。」

 

見她們紛紛頷首應和,霖生反倒覺得愧疚,暗想:『對不起,此刻我無法說實話。若事情真如我所想、若一切能夠順利……再向你們賠罪。』

 

不知他這想法,若芙又說:「不過打從那位墨姑娘出現後,藍公子看來好親近多了。那不像作戲,所以我想至少他對她應是真心的。」

 

回憶見面時的景況,依蓉與霖生先後頷首,皆有同感。

 

這讓攸情不由得好奇起來,顧不得失禮與否,直問:「兩位姐姐和五師兄是怎麼看出來的?你們有過經驗麼?說起來那是什麼心情?」

 

「這個……」

 

「呃……」

 

「嗯,是有過經驗,畢竟二十出頭也算老大不小了。心情的話,一言難盡啦!」

 

聽霖生這般坦率回應,三女皆顯得很訝異,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

 

 

 

(待續)

 

 

《精工坊》章之七‧待客之道胡鬧後記

 

 

其之一

 

 

這畢竟是澔凱離家多日初次返家,勢必有許多八卦般的事實和謠言必須澄清,估計沒在那兒留個兩、三天是不會回來的。

 

「兒啊,據說你在外招蜂引蝶搞了不少事?」

 

「這……哈哈哈……還好而已啦!都沒有演出來,多麼保守啊!」

 

「兒啊,阿霖在你身後,他看起來……」

 

「什麼!」

 

澔凱大驚轉頭,一看霖生正雙手掩面啜泣著。

 

「欸……欸……你幹麻哭啊?」

 

「嗚嗚……正劇也超過五萬字了,你在戲裡還有個柳月珊可以卿卿我我,我呢?我堂堂一個男一卻只能在後記跟男人們搞曖昧……我還能不哭麼?嗚嗚嗚……」

 

「這個嘛……」雖然想出言安慰,卻想不到什麼話。

 

「五師兄明明當『男一』當得很開心嘛!」

 

「情兒為何要戳破我!」

 

「……」

 

 

 

其之二

 

 

「晨安,蘇老闆想必很急吧?快快請進!」

 

「多謝,沒想到寶X夢中的皮X丘竟會於此出現!開圖鑑、開圖鑑!」

 

看著低頭滑手機的霖生,桓年垂下肩膀道:「蘇老闆還真是跟得上潮流啊……」

 

「好說、好說!」

 

 

 

其之三

 

 

「抱歉,觸及你的傷心處……」

 

聞言,霖生再度搖頭,回道:「無妨,事實上我與娘親之間並不怎麼和樂。她時常抱怨說當初明明只是想生個腹黑受,卻沒料到我竟這麼攻,心機又重害她的金魚腦死很多細胞!」

 

「喔。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望她早日寬心,下回再生個受吧。」

 

「……好像哪裡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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