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至巳時，兩人即已順利尋到溪流，不僅做過一番清洗擺脫狼狽，還捕了幾條魚烤來吃，恢復一定體力。
午後，由於陽光普照加上此地風大，衣袍已乾了大半，便開始尋覓出路──攀壁畢竟不是他們的強項，只得另尋小路上去。
這段期間，他們大致了解附近環境。這是一座山谷，和自崖上望下時的景況差異不大，此地林木茂盛繁密，視野所及盡是蒼綠一片。正因如此，短時間內無法得知遠處是否有其他出路，他們只得先就近處來尋找。
然而，儘管二人尋了一個多時辰，仍是一無所獲，尋不著能夠向上的路。
不知不覺已近黃昏，天空轉為橘紅一片，帶著順道採集來的野菜、果實，他們選好一處平地坐下，升了火，一邊吃著應急的晚膳一邊商討之後該如何行事。
「此處地況陌生，恐怕沒那麼容易找到路上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今晚暫且露宿此地，明兒個還是分頭進行，一人繼續找尋上山之路，另一人先在附近尋個合適的歇息據點吧。」
「皇甫兄所言甚是。先前露宿野外時有姜……」話才說到一半，夏侯瑾軒蹙眉，一臉複雜地咬了下唇，隨即轉而道：「有瑕與暮姑娘等人陪同，而這回只有你我二人，恐會辛苦些。」
儘管幕後黑手是枯木，可許多事還是和姜承……姜世離以及淨天教脫不了關係。雖然皇甫卓並未明說，但夏侯瑾軒猜得到皇甫一鳴和夏初臨的死，應也與其有關。正因如此，為免觸及傷心處，他避開了。
深知他的心情與用心，皇甫卓並未戳破，而是接續他的話，頷首道：「是啊，若能尋到此地民居或是前人留下的屋子就好了，否則恐得尋一處山洞暫居。」
最好就是能尋到民居，還能問住民們該如何上去。可依照觀察，皇甫卓認為機率不高，十有八九必須尋找前人遺留的房屋或是山洞。畢竟生火烤肉等事倒還簡單，建造房屋可沒那般容易，皇甫卓沒自信能夠造好……更別說是夏侯瑾軒了。
「山洞？」夏侯瑾軒頓時顯現興趣，邊道：「居於山洞倒也別有一番風……」
還沒說完話便見皇甫卓瞪視自己。
「這種時候你還真有閒情逸致！」
「皇甫兄此言差矣，既然眼下已是這般景況，那麼體驗未曾經歷過的生活亦是一大樂趣啊！」
「……也罷。」看夏侯瑾軒似乎精神些，他也算安心了點──雖然極有可能只是強顏歡笑。
短時間經歷那麼多變故，皇甫卓自己都還未能接受那些事實。正因有那般打擊使心靈變得脆弱並產生空隙，才會受長離劍戾氣影響而發狂。幸有草谷相助，否則真不知是何結果。
當他想到此事時，一旁的夏侯瑾軒瞇眼注視著已有一半隱於遠方山後的金烏。
「幼時也曾單獨和皇甫兄像這般欣賞日落之景，轉眼間竟已是十多年前的事。」
「是啊……你和瑕姑娘他們失蹤那時，我真以為再無此機會。」
「抱歉，令你們擔憂。我亦未曾料到會有那般奇遇，我們明明沒待多久，竟已度過五年，就連皇甫兄都成熟不少。想必，你們一定經歷許多事吧？」
見夏侯瑾軒一臉歉意與憂心地望著自己，皇甫卓不願氣氛又弄得沉悶哀戚，適時轉移話題：「確實如此。那你們呢？除仙草之外在仙島是否還遇著什麼？那日你們說得極簡略，後來又因事情太多無法聽你細說，至今還弄不清楚。」
聞言，夏侯瑾軒展露笑容，答道：「呵，這你就問對了。島上啊，有名為『冰麟』，會說人話、通體為藍的大小麒麟，還有和民宅差不多大小的大螃蟹！」
「和民宅差不多大的……螃、螃蟹？」
皇甫卓一副吃驚模樣，顯然難以想像那景象。麒麟就罷了，仙島有神獸應是理所當然，但大螃蟹又是怎麼回事？
瞧那神情，夏侯瑾軒不禁笑意更深，說著：「是啊！皇甫兄肯定想不到對吧？說來也真是緣份，就是牠弄翻船讓我們有那機緣去到仙島上。」
隨後，夏侯瑾軒更細述冰麟的請託、寒晶島的情況以及他們到達虹芝嶼打敗大螃蟹的過程。
見夏侯瑾軒說得認真，皇甫卓信了此事，略帶感嘆地道：「這還真是奇妙。」
「哈，世上果真無奇不有，皇甫兄沒看到也別失望，或許日後仍有機會。」
「嗯。」仙島和冰麟倒真想一見，至於大螃蟹……還是算了。
「人生苦短，有此不凡境遇亦是不錯。」雖說流逝的那五年確實令他懊悔自責，可最起碼如今瑕已無恙。
「對了，這個給你。」
皇甫卓由衣袍暗袋中翻出一個錦袋，再由袋中拿出一樣物品置於夏侯瑾軒掌中。其潔白溫潤、白如截肪，顯然是一羊脂白玉。先前他曾擔心掉下來時已摔碎，但於清洗時發現奇蹟似的它並無任何瑕疵，便打算尋個機會交給夏侯瑾軒。
「五年前我曾說過要再送你，但當時未尋到合適的；後來你們失蹤，擔憂之餘，我心中也一直惦記著這未完成的約定並尋到它。你們回來後，適逢淨天教之事，未有機會將它交予你……而現下，終於遵守了約定。」語畢，皇甫卓微笑起來，望著夏侯瑾軒，神情柔和。
聽到皇甫卓這麼說，正低頭注視玉墜的夏侯瑾軒感到訝異。驚訝之外，心中盡是暖意。雖然對眾人感到歉意，可得知那段期間自己一直被惦記著，始終是喜悅的。
「皇甫兄……多謝你。」
另一手輕撫玉墜，夏侯瑾軒詳端著。比起碎了的那塊，這玉墜質地更為溫潤、更為純粹，雕工也更是細膩，足見皇甫卓的用心。這令他不由得笑了，滿懷感動。
「有皇甫兄這好友，實是瑾軒之幸。」
「油嘴滑舌，就算誇我也不會有好處。」
「哈，皇甫兄這是害臊了？」
「你想多了。」
「皇甫兄不坦率的這一點可真是半分未變啊！」
「你揪著不放的這一點亦是不遑多讓！」
「哈哈，過獎、過獎！」
留言列表
接龍文章 (1)
